《兩岸史話》愧我胡塵尚未收─談陸以正 告別陸大使(七之一)

 編者按 從事外交工作40年的陸以正大使,於2月26日逝世,他歷任行政院新聞局國際宣傳處處長、駐紐約新聞處主任、駐奧地利代表、駐瓜地馬拉大使、駐南非大使。故舊中國文化大學講座教授陳鵬仁、郭冠英為文紀念,敘述或有出入,感懷之情,溢於言表。

事後,沈劍虹還幽了陸以正一默說:「恭喜你,你有這麼一位學生。」 3月14日上午,台北市第一殯儀館舉行了非常傑出之外交官陸以正大使之告別式,吳敦義副總統、連戰前副總統、宋楚瑜主席、郝柏村、唐飛前行政院長、錢復前監察院長、胡志強前外交部長暨現任旺旺集團副董事長、及蔣孝嚴、程建人、楊進添前外交部長、胡為真資政、蘇起前祕書長、戴瑞明大使、李鍾桂主任、馮寄台駐日代表等外交、新聞界朋友都來了。馬總統出國無法參加,曾提早幾天去陸公館弔唁。
匪諜嫌疑幾遭不測 我和陸以正大使認識於美國紐約,將近50年前,當時他是駐紐約新聞辦事處主任,我是紐約台灣同鄉福利會會長,由於工作關係,經常有聯絡和互動。我想談談比較私人而一般人不熟悉的事情。
1970年底,陸先生要推薦我為下一年度中華民國傑出青年,要40歲以下才合格,因我超過1歲作罷,但我還是感謝他看得起我。
陸大使對國家社會有過那麼大貢獻,但還是有過非常可憐和凄慘的遭遇。可能他擔任《中華日報》總編輯時,底下的人有匪諜嫌疑,他受到連累,被抓去關,而且被打得很慘,當時很想自殺。
後來他考上韓戰英文翻譯官,因案不准出國,當時警備司令部參謀長林秀鑾,看他的自傳等,覺得他是被冤枉的人,林參謀長保他,他才得以前往韓戰第一線服務。當時和陸以正考上英文翻譯官的還有資深媒體人黃天才。
另外,1971年4月24日,在紐約廣場大飯店舉行午餐會,蔣經國前往演講之前,在大門口遭受黃文雄槍擊、鄭自才援護這一場面,陸以正完全不知道來龍去脈,因為他要擔任蔣經國演講口譯,率先進去會場。蔣經國遇刺時,隨員有沈劍虹、溫哈熊、蔣彥士和魏景蒙。
黃文雄之槍擊,嚇死了蔣經國之隨員、新聞局長沈劍虹,當時我還是紐約台灣同鄉福利會會長,成員在廣場大飯店外邊,我一聽到槍聲,第一個直奔飯店大門口,當時黃文雄已經被抓走,鄭自才被壓在地上,頭部碰流血,鄭以英語叫喊他要看醫生,此時我就站在鄭自才旁邊。
我衝上去飯店門口時,看到有個矮矮胖胖、帶眼鏡、光頭的東方人,當時不知道他是誰,後來沈劍虹擔任駐美國大使,向留學生演講,在場的我才知道,當時從我身邊逃出來的這個人是沈劍虹。事後,沈劍虹還幽了陸以正一默說:「恭喜你,你有這麼一位學生。」陸以正著作《微臣無力可回天》有寫到這一段,因為黃文雄在政治大學上過陸以正的課。由此可見,陸以正完全不知道當時沈劍虹逃出來這一幕。
另外我要說的是,陸大使給各報紙撰寫專欄文章,提到日本事體和人物等時,一定會打電話給我,問我這樣寫對不對、有沒有問題,人名漢字怎麼寫,有沒有錯誤等等,非常細心謹慎,可謂學人楷模,真是非常難得。
談到保人的問題,我順便提我保過的兩個人。一位是現任民進黨立委田秋堇之父親田朝明醫師。田朝明是東京醫專出身的外科醫生,跟我是同鄉老朋友。1956年左右,我擔任國民黨台北市延平區黨部幹事兼民眾服務站副主任。
當時田朝明是鄭州街省立台北醫院(現台北市立聯合醫院中興院區)醫生,因他常常批評國民黨,人事室主任要撤田朝明的職。那位人事室主任是延平區黨部委員,我告訴他:田朝明是好義的人,他只是嘴巴罵罵國民黨,既沒有行動,也沒有組織,因此沒有革田朝明的職。田秋堇母親大家暱稱「田媽媽」,叫做田孟淑,跟我有遠親關係,我保田朝明,沒有告訴田朝明,因此田朝明及其家族都不知道。
第二個我保的是游來乾。他是我高雄工業學校先後期同學。他念台大農業經濟學研究所時,在太原路派出所報流動戶口,值班警員在裡頭,游來乾隨便翻看值勤日誌簿,警員出來看到游「囂張」,要扣留游,游打電話給我,我保了他。
悼一代傑出外交官 後來我在紐約,游來乾來紐約打電話給我,他一開口便說,沒有人敢在電話中跟他說話,我問他為什麼,他說他曾送去火燒島「管訓」……游來乾擔任大同大學教授時,我還去看過他。據說,李登輝前總統還曾經想請游來乾出任經濟部長或教育部長。因我長期在日本和美國,不清楚國內這方面莫須有的冤枉事。
人生是命、是緣。陸以正先生還請我幫他千金孝澤買藥。那是日本藥,在紐約一匣要2000美元,我找國父孫中山之親友宮崎滔天曾孫,替她在東京買到,一匣只要500美元,1/4價錢,所以陸大使常對我說,你救了我女兒一命。不過孝澤小姐也不在人間了。
一代傑出外交官陸以正大使離開我們了,但我們仍須繼續努力,為我們的家園之安全和同胞之幸福奮鬥。(待續)